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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教总结 | 胡建云:“思”真那么脆弱吗?“思”是一种对行动本身的拒斥吗?

    去年的寒假第一次去了民小,在那里留下了最美好的记忆,原本想可能再无缘到这个地方了。没想到时隔一年,今年的寒假又来到了民小,来到了这个清静的地方,看来我和民小还是有点缘的。

     

     

    总的来说,民小的整体改变不算太大。热情接待我们的依然是校长普老师,副校长李老师依旧是本次毕业班的班主任,擅长弹三弦且善于彝族歌舞的郭老师也还记得我,不时地与我打招呼。总之,这所学校依然显得那样的安静,一种有别于闹市喧嚣的宁静,这与内心的旋律相得益彰。

    一年级的宝宝:

     

    在课间弹三弦

     

     

    不过,局部的变化还是有的。这次面对的六年级却是曾经的五年级,曾经的六年级已经在市里上了初一,说来还有点想念。当初的水泥浇成的操场也换成了现在的橡胶式操场,篮球架也换成了新的,操场的一面还安置了一排板凳,坐在上面,面朝阳光,心情舒畅,很适合晒太阳。距校门口十多米处立了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民族团结”四个大字,下面还有相应的彝文,显得有些威武。食堂也由当初的小食堂换成了如今的大食堂,学生们吃饭就不用到操场上了,遇到下雨天还可以避避雨。上次由于天气原因,水管被冻结了,宿舍里没有水,需要志愿者费点力到食堂门口附近的水龙头处接。这次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天气也不怎么冷,宿舍里的自来水也比较畅通。如今距离民小国学推广结束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也该写写自己的一些想法了。而我又不善于以讲故事的方式来回顾自己的所见所闻,因此想围绕自己在课堂上碰到的几个具体问题来谈谈自己的这次感受。

     

     

    何谓“志学”

     

    这次和上次一样,我依旧担任六年级的班主任,依然上他们的《论语》课。第七册教材的《论语》部分是在原教材的基础上重新编订的,所选条目差别不大,但课程所设置的内部逻辑有所调整,不过也是在原来的基础上使得这种原有逻辑更加突出而已。整体而言,这册教材所选的《论语》部分有五课,依次是孔子志学、孔子于政、周游列国、弟子群像和哲人其萎五课。这五课的内部逻辑便是:根据孔子的一生按照时间顺序依次展开孔子的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等各个年龄阶段所经历的人事境遇。但是这种逻辑并非是极其严格的,也就是说,并非孔子少年只关注“志学”,而不关注其它的,比如鲁国政治、百姓生活等等。只不过“志学”观念在孔子少年比较突出,这样认为主要是依据《大学》篇中所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来做判断的。修身就是主要关注“志学”这么一个重要的观念。

     

     

    《论语》部分的第一课是从“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开始的。第一课“孔子志学”之名便是取自这一章。

    由于受原文的限制,对孔子“志于学”的具体内容我们已不得而知了。但是根据孔子的时代背景、相关记载我们可以知晓一二。

    所以何谓“志学”我们可以这样来思考。
     
    首先,虽然我们都知道孔子并非和当时的儒者一样,仅仅学习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作为改变身份、谋求生活物质的途径。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孔子不学习礼、乐、射、御、书、数这六种基本技能,因为有很多儒学典籍都记载过(有的典籍可能遗失了)孔子学习礼、乐、射、御、书、数的相关经历,比如这一课中“子在齐闻《韶》”一章便是明确记载孔子学习乐——《韶》乐的某种看似充满神秘感的体验。所以“志学”的第一层意思就是孔子和当时的士族家庭一样,也要学习礼、乐、射、御、书、数这六项基本技能。
     
     
    其次是孔子作为哲人,他并不仅仅停留在对这六项基本技能的学习、反复演练之上,他更渴望明白支撑这些技能背后的那些各式各样的原理。也就是说他不仅仅想知道自己学习了“什么”(内容),他更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学习这些东西,以及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究竟能够发挥怎样的价值,拥有怎样的意义。如果一个人只是仅仅去学习,沉浸到学习的内容中去,而无法超拔出来进一步反思自己所学习的内容究竟有什么用的话,我们至少可以认为这样的人并不能称之为“哲人”。显然,孔子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一旦我们从实用性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即思想一旦跨越到实用领域,便又会遭到很多人的鄙夷,并认为这种想法太物质化、太功利化了。其实,我们暂时抛开实用性与物质化、功利化之间的关联这样一个看似宏大的话题,来认真思考这么一个小问题:如果一种东西我们根本不知道它到底可以用来干什么,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学习它、传承它呢?举个例子,一个身患疾病的人天天吃药,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吃药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他为什么还要天天吃药呢,这自然显得有些可笑了。同理,一个天天学习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同样是可笑的。我们并不否认“为了什么”中的“什么”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因此,“志学”的第二层意思是,孔子有别于当时的儒者,他并不仅仅限于将学习六艺作为自己生存的基本保障,他还要更进一步探索这六艺背后的那些隐藏着的东西,比如为什么要学习六艺,学习六艺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时代为什么还要倡导人们学习六艺,其合理性在什么地方,等等。
     
     
    但是孔子想更进一步探索这些技能背后的原理,并不是认为这些背后的东西是与人无关的。换句话说,探索一些与人无关的东西看似是自然科学家们干的事,孔子作为一名哲人,他更期望自己能够对这个时代中最迫切的问题进行切身的思考,希望获得某种措施,来解决这些切实的问题。总之,这个时代中最迫切的问题一定是与人相关的,一定是与人性这样一个话题相关联的。谈到人性,我们又不可避免地谈到“德”这样一个东西。
     
    孔子曾经这样说过,自己担忧四件事,分别是“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而他将“德之不修”放在所担忧的四件事之首,想必也是有深意的。不错,一个没有“德”的人是很难说他是一个人性完满的人的。
     
     
    因此孔子对六艺背后那些原理的探索,归根到底他是想与人性中的德性建立某种关联,并且他希望通过这种关联,能够去解决这个时代所面临的更深层次的问题。这便是“志学”的第三层意思。
     
     
     
    “思”之脆弱
     
    以上讨论的相关问题源于“孔子志学”这一课的第一章。这一课的第二章是:“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从直观的角度来看,这一章依然也是讲孔子“志学”的,但是这里我们并不打算继续探讨“志学”的其它内涵,而是试图去思考与“思”相关的问题。我们的疑虑主要在于“思”为什么会那么脆弱?
     
     
    记得著名的一位哲学家帕斯卡尔曾这样说过:“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用不着整个宇宙都拿起武器来才能毁灭;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然而,纵使宇宙毁灭了他,人却仍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因而,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正是由于它而不是由于我们所无法填充的空间和时间,我们才必须提高自己。因此,我们要努力好好地思想;这就是道德的原则。人既不是天使,又不是禽兽;但不幸就在于想表现为天使的人却表现为禽兽。思想——人的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
     
     
    帕斯卡尔认为,人比起自然界里其它诸多的动物而言是比较脆弱的,可能在身体的构造上没有相应的优势地位,为此他把人比作苇草,很可能风一吹就断了,随着四季的变化就慢慢枯萎了。但是由于人能够思想,所以人又并非是一种脆弱的存在。而问题就在于思想的本性改变了人脆弱的这种性质,使得他比起其它生物来说能够获得一种较为坚强的本性。最后帕斯卡尔还断言,人因为思想而变得高贵,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甚至他还认为思想是人与禽兽之间的根本区别之所在。
     
    既然思想如此尊贵,那么孔子为何还说“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呢?孔子所说的“思”我们又该作何解释?这里面我们暂时搁置古今问题、东西方文化问题,并且我们不仅仅满足于今人的想法与古人的想法不同、不能用西方今人的思想来质疑中国古人等这些显得较为粗浅的意见。我们试图来思考如何理解“思”这么一个问题。
     
     
    对“以思,无益”中的“思”的解释,杨伯峻先生解释为“想”,但是他并没有提供这样解释的理由。和他不一样,钱穆先生不仅将“思”解释为“思量”,他还为我们提供这样做的依据,这个依据并不是用来说明他为什么会将“思”翻译为“思量”而不是其它,及其高明之处在什么地方,而是用来说明孔子为何说“以思,无益,不如学也”这个问题,他想对这个问题提供他自己的一些想法。他是这样说的:“人必生于群,必于群中而始成其为人。故学非一人之学,道非一人之道,亦必于群而始有学有道也。群亦非一日之群,自远古以来,久有此群,久有此人矣。故人必学于人,尤必学于古之人,始获知道。学如日,静居而独思则如火。舍学而思,譬犹去日之明于庭,而就火之光于室,可以小见,不可以大知。故君子贵乎乐群而敬学,不贵离群而独思。”
     
     
    我们不难看出,钱穆先生想用“群”概念来解释为什么孔子说“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原因竟在于“君子贵乎乐群而敬学,不贵乎离群而独思”。这种解释自有合理之处,不过问题在于钱穆先生是先对“群”概念做一个规定,即“人必生于群,必于群中而始成其为人”(“群”是人之成为人所必须的一个场所,通过这个场所人方有学有道),然后再用这个规定来解释学与思的关系,来说明孔子为何贵学而非尚思。即在钱穆看来,人之有学有道均是在“群”中获得的,这样的人方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那么我们对这个“群”概念的规定是否赞同呢?
     
    其实,人有学有道并非仅仅是在“群”中获得的,在人之有学有道之前,这个学这个道不完全在“群”中,它有很大一部分是靠离“群”而独“思”获得的,然后传之后代才有所谓的“学”与“道”。比如,我现在发明了一种东西,我管它叫做“弓箭”,并且我还对它有了相关的知识来掌握和运用它。这种东西可以用来打猎,也可以投入到军事作战中。但是这种东西不可能是一大群人同时发明出来的,发明这种东西的人只是少数,而我便是少数人当作的一个。当我发明了这种东西之后,我再向别人推荐,跟他们说这种东西打猎最好,能够高效率地帮猎户打到猎物。于是这种东西慢慢被别人所接受,并且在推荐的同时我还将掌握这种东西的相关知识告诉了他们。他们及后人只需学习与这种东西的相关的知识再结合点实践经验便可以掌握“弓箭”这种东西,也能够将它运用得很好。
     
    在这个例子中“弓箭”这种东西并不是我于“群”中所学而后获得的,而是我经过很长时间的“思”再结合自己的实际生活慢慢摸索出来的。所以说“人有学有道”中的“人”只是后人的意思,它并不包括前人。
     
    因此,我认为钱穆的这一点是站不住脚的。但是结合孔子在这章中的具体语境,钱穆先生的观点有其合理性,这不可否认。
     
     
    总结人们对“以思,无益”中的“思”的理解莫过于这样:“思”是一种如此脆弱的东西,以至于它似乎是一种对行动本身的拒斥。
     
    也就是说结合这章中的具体语境,我们认为在孔子看来“思”就是这样一种极其脆弱的东西,以至于它似乎是一种对行动本身的拒斥,而学才是符合行动本身意愿的。但是海德格尔却认为,我们对行动的思索还远远没有断定得很清楚。对于到底什么是行动,我们还不甚了了。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各个界面的人,各种怀有实践目标的人,都在鼓动着行动的价值,但是行动并不代表盲动,思想并不等于盲思。
     
    如果抛开具体的语境,我们认为思想自身并不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就思想本身而言,能让亟待去“思”的东西变得更富有“思”的渴望,“思”的价值,更值得去“思”,这本身就是一种行动。但是对于行动家来说,他在不知道行动为何物的情况之下,他已经开始行动了。这种行动的效果便会导致人类各个群体之间的盲动,并企图把自己行动的愿望和意志强加给其他的人和其他群体。所以对于思想家来说,他并不是直观地排除行动,而是要思索行动之所以是行动以及它区分于非已领域并在人类精神版图中的位置到底应该定格在什么地方?
     
    一般而言,人们常常把“思”理解为一种相当脆弱的东西,理解为一种对行动本身的拒斥。人们又为什么那么渴望行动呢?因为在他们看来,行动是一种作用效果,是一种靠行动的有用性来评价的作用效果。通过行动,他们期望它能够为自己改变些什么。那么它为什么能够改变些什么呢?原因在于它有一种复杂的作用面的因果关系,并且这种因果关系能够起到层层推进的效果。但是,“思”却不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对于“思”的理解我赞同帕斯卡尔的观点,同时我也赞同海德格尔对“思”的深刻解读,“思”本身就是一种行动。
     
    以上只是我个人于这次国学推广中的体会和看法,还有很多疑问需要我更进一步思索。
     
    本文作者:胡建云,云南大学儒行社社员,2013级哲学专业。2016年1月、7月分别赴楚雄、丽江进行国学推广。2017年1月第二次赴楚雄民小进行国学推广,负责《论语》等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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